来源:罗马广场
“我们一直坚持的一点,就是将一个公司了解到足够让我们能够预测它未来,比如说未来10年的前景,至少我需要知道的是,在最坏的情况下,一家公司10年后会变成什么样。
一旦一家公司达到了我们的买入标准,我们会长期持有,因为我们可以确定这个公司的商业模式非常好,而我们又能够充分理解,即便这家公司的股价下调50%甚至60%,我们也会从容加仓。”
“我们致力于找到能够穿越市场起落的公司,甚至可以利用这些起落更加繁荣的公司,要做到这一点,这些公司必须有一种反脆弱性。
这样一来,市场的涨落某种意义上对我们来说是一种优势,因为当我们看中的公司在普跌中折价50%、60%甚至70%,我们就可以加仓更多。”
“当你在投资上有一定的名声之后,总会有很多人试图抄你的作业,而这是我不提倡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在你决定投资一家公司之前,你最好先确定自己足够了解它的商业模式,要比这个世上的绝大多数人都要了解才行,甚至要比公司的管理层更加了解,
对于公司管理层,他们管理公司,肯定会对公司有深入了解,但他们也有自己的固有偏见或者偏爱使得它们无法理性客观地看待自己的公司。”
“中国经济的内核在过去10年内发生了质的改变,中产阶级的崛起让中国慢慢开始向消费主导型经济转型。”
“中国政府正在有意识地将IPO程序从审批制转变为注册制。现在可能还处于初期阶段,但是随着这一过程的深入贯彻,金融市场对实体经济的反映会越来越强。”
“过去40年来的技术变革浪潮,从根本上改变了各种商业格局。而投资者需要意识到这样的变化——
所投资的企业要么和科技变革毫无关系,要么特别善于运用新技术或者能引领技术革新。投资者也不需要成为专家工程师,但是需要对科技变革有广泛了解。”
以上,是喜马拉雅资本创始人,芒格家族资产管理人李录4月10日在哥伦比亚商学院举办的第十三届中国商业大会上,与哥伦比亚商学院教授布鲁斯·格林沃德的对话中分享的最新精彩观点。
李录首先谈到芒格对他投资生涯的重要性,带他走上了价值投资之路,并一直作为精神导师、合作伙伴和朋友一直陪伴着他,他将芒格视为人生榜样。
李录指出,价值投资的内核其实从未改变,而且与他的人生哲学是一致的,但是价值投资在实践中却是非常反人性的。
在买入一家公司之前,李录认为要把它彻底研究透,有时候可能花几年的时间,而且了解程度甚至要超过一家公司的管理层,以至于能够以90%的置信度预判公司未来10年的情况,才会作出购买决策。
但是在通过如此苛刻的标准之后,就是反人性的坚定持有,李录指出,只要对买入的公司足够了解,即便因为短期波动下跌70%,也可以内心毫无波动地从容加仓。
格林沃德从第二个问题开始就尝试从李录口中挖出个股案例,但是李录口风很严,他挑明了这层窗户纸,明确表示自己不谈个股;
是因为不希望大家去抄作业,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懂得投资方法对投资者的意义更大。
谈到中国市场的国际地位,李录非常乐观,他认为他在十年前的预测——中国和亚洲市场的国际地位会越来越重要——已经兑现,而且他预期中国在未来几十年的地位会继续提升。
格林沃德以进出口贸易的放缓的数据予以反驳,李录表示,中国经济的核心逻辑已经有了质的改变,中产阶级的崛起使得中国逐渐向消费性主导经济体转型。
李录表示,对于价值投资者,中国市场蕴藏着最好的机会,现在是国际投资者布局中国资产的最好时机,因为中国政府正在推动资本市场转型。
主持人:欢迎来到第十三届哥伦比亚中国商业大会的最后一个环节,哥伦比亚商学院一直是价值投资的前沿阵地,今天我们邀请到布鲁斯·格林沃德教授(Bruce Greenward)和李录先生,一起共话在中国的价值投资实践。
我的人生哲学跟价值投资的底层思维相似
与芒格的相遇是我人生的一大幸事
格林沃德:我认为这次对话对于所有参会者来说都是荣幸的事,我认识李录超过20年,他不仅是一位伟大的投资者,而且非常能说。我们先聊聊这些年你投资哲学的嬗变吧,因为价值投资领域一直在发展,跟我们分享一下你的心路历程。
李录:开始之前我首先要感谢这次大会的组织者,举办了这么好的一次会议,也非常荣幸能和我的教授格林沃德同台对话,我进入投资领域的契机正是因为听了格林沃德教授的课,谢谢你。
作为哥伦比亚商学院的毕业生,我学生时期几乎选了格林沃德教授所有的课程,这些课程教会了我很多,也帮我赚了很多钱。
说到投资哲学,和投资实践相比,其实投资哲学非常简单,所以对我来说,这些年投资哲学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其实早在我从格林沃德教授的课上接触价值投资的概念之前,我的人生哲学其实是与之类似的。
所以在从事投资之后,我的底层思维谈不上有什么大的转折或者飞跃,我认为以折扣价买入一样东西是简单的生活智慧,我也认为所有聪明的投资策略都会带有价值投资的元素。
唯一的区别是,价值本身是在不断变化的,而不同的投资人专注的点也不一样,28年前,在我买了第一只股票,刚刚开始实践价值投资的时候,其实我对投资这个行业还没什么了解。
我出生在文革时期的中国,当时的中国既没有私营企业,也没有市场经济,所以一切关于资本市场的东西我都要从头学起。
起初,我只是在资产负债表上寻找公司价值,也就是本杰明·格雷厄姆最经典的寻找“烟蒂股”,然后抽最后一口。单纯从财务数据上找到被低估的公司,而不关心公司的商业实质,当时这对我挺有帮助。
但是渐渐地,我开始逐渐去了解这些小规模的公司,因为我开始对于商业运行的逻辑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我当时也参与到一些初创企业的早期筹资等一系列环节中去,这让我了解到不少公司经营的知识,也了解了好公司、差公司和平庸的公司之间的差距在哪里。
慢慢我开始专注在一些小而美的公司,可能公司规模很小,但是商业模式很好,然后我自然而然地开始关注到一些亚洲的公司,寻找一些有持续竞争优势的公司,有长期增长潜力的公司等等。
我关注的公司可能涉及不同的地区,但是我的基本投资哲学保持不变,只是我的核心能力圈随着时间不断拓展。
我很幸运,在从事投资的早期就受到投资巨人如巴菲特、芒格的影响,之后更幸运的是——小说一般都不敢这么编——我跟芒格建立了联系,并自2003、2004年和他成为投资合伙人,此后他成为了我的精神导师、商业伙伴以及好朋友。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每周二会在一起共进午餐,直到疫情打断了我们的这一习惯,他对我的影响很大。
但他对我最大的影响不仅限于投资,他对我来说更像是一个人生的榜样,我认为每一个人都要找到自己的榜样,一般大家都会以一个已经过世了的人为榜样——因为这样更保险,而以还在世的人为榜样就难免有幻灭的风险。
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也是非常幸运的,因为我的榜样芒格从未让我失望,而是不断激励、启发着我。这主要源自他对人生的态度以及对这些态度的坚持,面对人生的起落、成功与挫折,他都能从容冷静地面对。
在我们密切合作的17年中,他一直表现得理性沉着,对投资和生活中遇到的问题都以贴近常识、合乎理性的方式解决——这一点是非常困难的,有时候也非常违反人类的一些天性。
我近距离地观察到了他的这些特质,可以说,他是对我的一生影响最大的人,这是我的一大幸事。
伟大的公司往往会迎来模仿者和竞争
一家公司的实质是对其商业竞争态势的反映
格林沃德:你说到专注于优秀的商业模式,你能具体举一些例子吗?你认为哪些商业模式是你看重的,伟大的公司都具备哪些特征?你对这些公司如何估值?
李录:伟大的公司的ROIC(return on invested capital投入资本回报率)一定高于平均,但是他们的商业模式往往会引来模仿者、竞争者——所有人都会想分一杯羹,取得高于平均的投资回报。
但真正好的公司可以抵挡住所有竞争者的攻势,保持长期竞争优势,以维持高投资回报率。另外,这样的企业最好还要有长期可持续的增长——我们要找的基本上就是这样的公司。
它可以来自任意行业、以任何组织形式存在,但这样能长期实现复利式高增长的企业实在是少之又少,因为本质上这样的公司是违反“自然规律”的,只有少数企业能做到。所以如果你足够幸运,可以找到这样一家公司,你只需要持有它——尽可能长地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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